国际贸易与中国对外开放欧盟碳边境调节机制对中国贸易的影响：基于动态递归GTAP-E模型的模拟分析*丁纯1曹雪琳2摘要随着2023年5月16日欧盟碳边境调节机制(CBAM)正式生数，中国作为全球最大的出口国和C02排放国将面临贸易成本上升的问题，这可能导致中国对欧盟出口的下跌。为探讨中国对外贸易的受损情况，文章依据欧盟碳边境调节机制最终文本的具体则，设置了五种欧盟征收“碳关税”模椒情景进行GTPE预测。文章还讨论了欧盟碳边境调节机制对碳排放量的抑制作用以及如中回或全球其他回家实苑与欧盟对等的碳边境调节机制的影响。研究发现：(1)欧盟实施CBAM会产生出口贸易转向效应，导致中回对欧盟出口下降的同时增加了中回对其他非欧盟国家的出口。(2)欧盟CBAM对中回不同行业的贸易影响呈现异质性。短期内，欧盟碳边境调节机制对出口的负面影响仅限于CBAM覆盖的产品；长期内全部产业出口都将受损。在所有国家和行业中，高碳排放国家和高碳强度行业受影响最为严重，尤其是中国固较大的出口基数和各行业的高碳强度导致了劳动密集产业和资本密集产业贸易的“双重对外转移”，出口的恶化程度最为显著。(3)中国相比接受“碳关税”，在国内发展碳市场既能确保较低的碳泄漏，又可实现较为显著的减排效采。且实际上，欧盟CBAM的实施对减排的影响较小，而对经济的抑制作用较为明显。尤其若全球均实范与欧盟对等的碳边境调节机制的情况下，中国的出口将急剧恶化，程度远大于对减排的影响。关键词欧盟CBAM出口量贸易转向效应双重对外转移碳排放量作者单位1.复旦大学世界经济研究所：2.复旦大学经济学院D0:10.13516M.cmki.wes.2024.02.009一、引言随着全球温室气体排放量的不断增加，全球气温持续上升，极端天气频繁发生，气候变化已成为全球关注的焦点。1992年《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1997年《京都议定书》和2016年《巴黎协定》相继签订，成为三个应对气候变化的全球性文件。欧盟作为气候问题的主要倡导者和推动者，早在2005年就建立了碳排放权交易机制(EUES),目前已建成世界上最大、发展最完善的碳交易市场。2007年，欧盟首次提出了“碳关税”的概念，经过多轮磋商和咨询，于2021年3月形成了第一个法律文件一《关于建立碳边境调节机制的立法提案》(《CBAM草案》)。随后，《CBAM草案》经过两次修改和调整，欧盟理事会和欧洲议会在2022年12月13日就碳边境调节机制达成了临时协议(《CBAM临时协议》)。至此，CBAM最终文本得以确立，第一个具有代表性意义的“碳关税”正式落地。《CBAM临时协议》已于2023年5月16日正式生效，并从2023年10月1日起开始。从《CBAM草案》到《CBAM临时协议》形成的整个流程中，碳边境调节机制细则的修订共历经三个版本。具体而言，三个法案在产品覆盖范围、温室气体的排放范围、免费配额的退出和主管机构等方面·本文系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大研究专项（项目编号：0VG0012)阶段性成果。笔者感谢匿名审稿专家们对本文提出的宝贵建议。,18·《世界经济研究》2024年第2期(C)1994-2024 China Academic Journal Electronic Publishing House.All rights reserved.http://www.cnki.net欧盟碳边境调节机制对中国贸易的影响：基于动态递归GTAP-E模型的模拟分析都产生了实质性的变化。其中行业覆盖范围在不断扩展，管辖的排放范围也由原来的直接排放变为直接和间接排放均包含在内，此变更使得CBAM的实施过程更加严格激进，对温室气体减排的效果更强，同时对贸易和经济制约程度也更深。这表明如果欧盟表面上以降低温室气体为目的来实施贸易保护，那么历次法案内容的修订将使贸易壁垒更加严格。表1CBAM法案细则调整2021年3月草案2022年7月修正案2022年12月最终文本过渡期：2023年1月1日至2025年12过渡期：2023年1月1日至2026过渡期：2023年10月1日至2025年12月时间月31日年12月21日31日安排正式实施：2026年1月1日正式实施：2027年1月1日正式实施：2026年1月1日钢铁、水泥、铝、化肥、电力+有机化学品、氢、覆盖钢铁、水泥、铝、化肥、电力+有机化钢铁、水泥铝、化肥、电力氨、塑料：特定条件下的间接排放，某些前提行业学品、氢、氨、塑料气体及下游产品排放过渡期：直接排放直接排放间接排放也纳入，即外购电力正式实施：（可能包含）间接排放免费按照配额逐渐减少直至2035年覆盖EU每年减少10%按照配额逐渐减少配额ETS所有活动主管各成员国均有执行机构负责（共27个欧盟统一负责欧盟统一负责机构执行机构)数据来源：笔者根据欧盟发布的官方文件整理所得。欧盟CAM法案一经提出便引起了广泛关注。美国等发达国家虽然态度模糊，但近期有越来越多的支持声音，甚至考虑出台类似法案：与此相反，发展中国家则批评欧盟借环保之名实施歧视性贸易保护措施，违反WTO规则，阻碍了全球经济的恢复。欧盟“碳关税”的正式提出标志着全球正逐渐形成以气候变化为核心的新型贸易格局，对全球贸易和经济将产生深远的影响。中国自2001年加入世贸组织以来，经济取得显著进展，成为全球最大贸易国。然而，这一过程伴随着碳排放的急剧增加，使中国在2006年超越美国成为全球最大碳排放国。中国碳核算数据库(CEADs)数据显示，中国的碳排放量从2001年的34.05亿吨增至2022年的110亿吨，占全球总量的28.87%。与此同时，中国与欧盟的贸易也取得了繁荣发展。然而，随着欧盟碳边境调节机制的实施，中国的出口企业将面临贸易成本上升的挑战，特别是作为全球最大碳排放国，其出口恐将受到显著影响。根据欧盟CBAM规则，本文在GTAP-E模型基础上设定了“碳关税”税率，构建了五种基本模拟情景，以深入探究欧盟碳边境调节机制对中国对外贸易的影响。本文还讨论了欧盟CBAM对各国碳排放量的作用以及如仅中国或全球其他国家均实施同欧盟对等的碳边境调节机制的影响。二、文献综述1.碳关税对碳泄漏的影响关于碳关税对碳泄漏的影响，早在欧盟碳边境调节机制提出以前，已有学者与文献进行了相关讨论。关于“碳边境调节机制”的争议颇多，一些学者认为这是降低碳泄漏的手段之一，而另一部分学者则将其视为一种贸易保护手段。Bollen等(2011)认为碳关税的存在将消除碳泄漏的风险，有助于在全球范围内降低温室气体的排放。Cement Association of Canada(2015)认为若该政策将本国碳政策和其他国家政策相连接，平等地对待国内市场和国外市场，确实能减少碳泄漏。Drke(2018)则认为碳关税的存在不能够让碳泄漏消失，但却能降低温室气体的排放。Bohringer等(2015)同Dmke(2018)观点一致，《世界经济研究舒2024年第2期·19·(C)1994-2024 China Academic Journal Electronic Publishing House.All rights reserved.http://www.cnki.net